田惠萍 64岁田惠萍:我走后,他的微笑仍能存在,是我的幸福( 二 )


多么沉重、恐怖,部分普通家庭靠生孩子来养老的根基已经动摇了 。
田惠萍 64岁田惠萍:我走后,他的微笑仍能存在,是我的幸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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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4月,杨弢在意大利西西里岛观看埃特纳火山落日 。
一旦我们遇到一个自闭症孩子,他让我清醒了,把一个生命尊严托付给另外一个生命,是多么残酷,多么不现实 。我们总不能靠碰巧,碰巧家人都和睦孝顺,碰巧我们家有资源,碰巧有钱请得起人来照顾,这都是侥幸 。
而且,我的生命品质和我儿子,和我躺在床上的父母同样重要 。当年杨弢被诊断,我写下的日记是这样的:“牺牲他,全社会都会责备我,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,但牺牲我就公平吗?”我不要求我比杨弢更尊贵,但我跟他平等 。
田惠萍 64岁田惠萍:我走后,他的微笑仍能存在,是我的幸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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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让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
我是中国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,毕业后在大学担任老师,待遇和生活都不错 。1986年,我将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交给父母照料,怀揣壮志公派德国留学 。
1988年学业顺利结束,我回到国内,但有些事情不一样了——我的儿子被诊断患有自闭症 。1992年,我带着孩子到处诊断,不相信医生早已给出的结论,“孤独是一种状态,怎么还是个病?”在北京协和医院,医生看看杨弢,在我站起来要走的时候,跟我说:“根据杨弢的诊断,你可以申请二胎许可,我建议你再生一个,还可以拥有做正常孩子妈妈的生活体验 。”
我看了医生一眼,问他:“为什么?”他说:“你想过没有,将来谁照顾他(杨弢)?”
今天,我把当时的答案告诉大家:“我绝不会(生二胎)!”
杨弢在我32岁时出生,32岁才有一个生命的尊严放在我肩上,我至少前面还有32年是轻松的 。我再生一个孩子,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被托付,他连一天的轻松都没有,他有一个哥哥将来需要照顾,我心疼他的照顾 。
田惠萍 64岁田惠萍:我走后,他的微笑仍能存在,是我的幸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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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2月,南加州太平洋海边的杨弢和妈妈 。
杨弢悲惨的命运放在那里,我当时决定带着他离开这个世界,甚至在伦理上论证了这么做是否对,当时得出的结论是:如果结束一个生命是不人道的,可如果一个生命的存在只是为了被践踏,结束更人道一点 。
我真的那么做了吗?
是的,我实施了,但最后放弃了 。不是不敢结束我的(生命),是不敢结束儿子的,那一天我彻底明白了,千万不要随便决定把一个生命带到世界上来,尤其当这个社会对他的尊严不承接的时候 。我对我儿子说,你让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。因为我得照顾他 。
就这样,田惠萍活下来了 。
如果世上一定要有自闭症,幸好我是他妈妈
从始至终,我没有想着再生一个孩子,也从来没想过把杨弢托付给任何一个人,比如我的哥哥、哥哥的孩子(我是单亲妈妈),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承接起这个生命,我想要建立一个微体系 。
通过什么来建?我咨询了很多各行各业的朋友,尝试通过遗嘱、保险等方式来安排好杨弢的终身生活,但我的律师朋友告诉我,不论设置几层遗嘱或安排,都很难实现财产隔离和风险隔离 。
当时还没有指定监护,监护人还不能随便指定,只能按照法律顺序,把杨弢托付给亲人,但我知道,任何捆绑都是不善良的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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