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儿童精神科挤满抑郁症小患者:有家长认为孩子无需治疗只是“打得轻”( 四 )


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 , 郑毅认为 , 如果孩子的生理成熟、心理成熟和能力相匹配 , 就能顺利度过青春期 , 如果不匹配 , 就可能出问题 。 他指出 , 在如今这个物质富足、信息发达的年代 , 家长给孩子提供优渥的物质环境 , 却容易忽视他们的心理发展 。 “有的小孩独立上幼儿园都难 , 还有的到了十几岁 , 长得人高马大了 , 还必须和妈妈一起睡 , 等到这样的孩子在青春期时 , 没有足够独立的能力 , 就可能心理会出问题” 。
内心的压力有时会外化为身体的伤痕 。 在何凡11月底的那个半天出诊中 , 青春期女孩都有抑郁和焦虑 , 其中有四个女孩的手腕布满划痕 , 其中最小的10岁 。 一项涵盖美国66家医院的调查显示 , 从2010年开始 , 女生的自残率逐年上升 , 而2015年自残女生的数量是2009年的三倍 。
在临床诊断中 , 这种行为被称为“非自杀性自伤” , 自伤带来的冲击性感受能够释放压力 。 在安定医院儿科住院部 , 对有强烈自伤意愿的孩子 , 护士会在他们手腕处绑上猴皮筋 , 用皮筋弹皮肤的痛感代替割腕 。
何凡接诊的一名10岁女孩在意妈妈对弟弟的偏心 , 学校的环境也让她不自在 。 何凡提醒家长 , 孩子病得重 , 一定要取得老师的理解与支持 。 “这个时候可能(老师)稍微对她有一点微词 , 她可能就被压倒了 。 ”服药一阵后 , 小女孩开朗了些 , 但仍在找机会伤害自己 。 父母便将家里所有尖锐的物品都收了起来 , 但到了学校 , 她借同学的美工刀划手腕 , 老师发现后 , 把孩子退回家 。 因为退学 , 小女孩又被自罪自责的情绪包围 , “小孩子有时候不一定真想死 , 但可能会冲动地做出都没有办法承受的一个结果 。 ”何凡提醒 。
从脑影像学上来看 , 抑郁障碍患者的大脑没什么特别之处 。 不过一些研究显示 , 在抑郁障碍患者的大脑里 , 负责传输信号的神经递质发生了细微的异常 , 这些异常不止体现在神经递质浓度 , 也体现在相关神经通路和结构上 。 目前 , 一些抗抑郁药的药理学作用 , 在于恢复这些系统的正常调节 。
更复杂的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 , 他们的抑郁与躁狂交替发作 , 有低有高 。 如果没有丰富的经验和长期观察 , 很容易将正处于低落期的患者误诊为抑郁症 。 何凡指出 , 抑郁障碍与双相情感障碍是两种不同的疾病 , 不会互相转化 , “是两条路” 。 但如果贸然对双相障碍患者使用抗抑郁药 , 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 。
双相障碍患者在低落时 , 也是自伤的高危人群 。 “期中考试完了对答案的时候 , 我连遗书都写好了 。 ”用长刘海和黑框眼镜把脸遮起来的小女孩低声说 , 因为回校参加考试 , 她的情绪波动很大 , 在一天之内 , 情绪的高涨和低落能循环四五次 。 “数理化全不会 。 ”她的母亲失望地说 。 而眼镜女孩也充满自责 , 她说自己脑袋里有两个小人 , 一个人总是责骂另一个不够努力 , 不该打游戏看动画 。
何凡告诉这位家长 , 女孩正在生病 , 抗挫折能力“几乎没有” , 家长应该理解孩子 , 不能责怪她不够坚强 。 “你越这么说 , 她会越觉得家长不理解她 , 这种消极的想法也会越来越强烈” 。
时代病
小璐的个头已经超过了母亲 , 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主见 , 但她不敢把心里话告诉母亲 , 怕遭到责怪 。 学校里的事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, 而她在家里也无法放松 。 “我妈对作业质量的要求很高 , 还给我布置额外的作业 , 比如背古诗背单词刷题之类的 , 这才是让我崩溃的原因 。 ”她说 。 45岁的小璐妈坐在旁边 , 流起了眼泪 。 她承认 , 自己对孩子管教太多 , 没能倾听孩子的声音 , “造成的现在这种结果 , 我要占2/3以上的责任 。 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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