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专访|《爱情神话》老乌扮演者周野芒:我想给你讲个故事( 四 )


坦白讲我们这几位演员 , 虽然都是上海人 , 但都是长期在北京生活的 , 吴越马伊琍 , 包括徐峥之前十多年都是生活在北京 , 真正对上海话的流变 , 特别是近些年的变化是不那么熟悉的——语言都是在实时变化的 , 两三年之间的变化 , 三五年之间的变化 , 七八年之间或者十年以上的变化都是不一样的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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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爱情神话》剧照
比方说“挣钱” , 以前叫做“赚外快” , 过了几年又叫“摇张” , 后来又变成“拉分” , 这些变化都特别的形象 。 计划经济下 , 大家都是发工资 , 后来开放搞活了 , 有些人有了“外快” 。 “摇张”就是数钞票 , 这就表明人们开始富裕了 , 手头有闲钱了 。 再后来“拉分” , “拉”和“摇”的动作就不一样 。 哎 , 要费些劲了 。
还有比如说 , 你在那摆谱 , 上海话怎么形容?“扎台型” , 扎篱笆的“扎” 。 现在又叫做“拗造型” 。 “拗”字很生动 , 硬邦邦、脆生生的东西给它掰断 , 形容明明你不是那个样子 , 非要去够 , 其实是逞能 。
我们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 , 但到了片场很多语言导演都听不懂 。 她是山西人 , 在上海生活了六七年 , 日常的上海话她能听懂 , 但一些“老话”她就不知道 。 我们给她解释 , 她就有疑问 , 她听不懂的东西终归是不大放心的 , 而且她是把自己放在观众的位置上看这个事情 , 观众会不会听不懂?那就要问她 , 是外地观众听不懂 , 还是上海观众听不懂?她是主张要尽量地让观众都能听懂 。
其实有的时候我们找出来的那些词儿 , 是恰恰能够表现那个人物当时的意思 , 是更好玩的 , 现在成片出来了以后 , 也是还可以 。 说的都是比较大众化的上海话 , 偏文(文绉绉)了点 , 还没有到真正一针见血的地步(笑)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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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爱情神话》剧照
要说这对电影的大局没有什么影响 , 只是我们在表演的时候 , 在这个地方会迫使自己拐一下弯儿 。 尤其是我这个人物 , 老乌接触方方面面是比较多的 , 这个人在语言表述上应该更接地气一些 , 更社会 , 更市井一些 。 现在在这方面 , 我个人认为还是有点儿不太到位 。 也是有顾虑 , 怕别人听不懂 。 因为我们说出来之后是要打字幕的 , 但确实有些话说出来之后 , 字幕都没法去对应 。
比如我帮老白策展 , 一次不行 , 两次不行 , 三次他还不满意 , 到了第4次操持又被他拒绝了 , 那老乌肯定就窝火嘞 , 搞什么搞你?普通话是 , “你怎么那么难伺候?”上海话呢 , 叫“迦门/茄门相” 。 老乌、老白间的这种互生不满 , 语言上要一层一层推上去 , 最后才会有那场“拗断”的吵架 。
电影里老乌这个人 , “没那么‘爱惜’自己”
《爱情神话》上演后 , 我也看了些评论 。 有讲到老乌是个上海的“老克勒” , 我觉得蛮好玩的 。
从小在父母的单位里 , 有很多旧社会过来的老艺人 , 家里有一些存款 , 平时也喜欢到舞台上去遛一遛 , 然后台下就是打牌、喝酒、养鸟 。 然后唱歌、跳舞开派对的时候 , 穿着尤其体面 。 你想五六十年代的中国人生活水平不那么高的 , 穿着也很单调 , 但这些老先生“压箱底”的东西还在 , 每天头发都梳得锃亮 , 往那一站 , 抽烟、说话的姿势都透着讲究 。 语音和语调都是那么地讲究 。
我后来就想 , 这样的人上舞台去演别人 , 能不能演得好?果然 , 他们在舞台上并没有被观众记住 , 只能跑跑龙套 , 演一点“边角料” 。 因为他们太放不下自己的形象了 , 太享受、沉浸在自己那种老味道里了 。 但是在生活中 , 这群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。 我觉得 , 即便到我现在这个岁数跟他们还是差一些的 , 电影里我的道具和衣服跟他们是很接近的 , 但我的行为和举止跟他们还差得不少 。 那不是差一点半点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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