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一声鸟鸣从睡梦中唤醒 。
睁开眼睛 , 四周充溢着黢黑的夜色 , 月光从窗户的罅隙间透进来 , 被夜色侵蚀得幽幽弱弱 。 我努力寻找这鸟鸣是从哪里传来 , 是窗 , 是门 , 还是就在这狭室的某一个角落?
我屏住呼吸 , 绷紧身子 , 尽量不发出一丝的声响 。 我的耳朵努力地倾听着 。 我听到河水在浅吟低唱 , 我听到花瓣从枝头飘落 , 我听到飞虫扇动翅膀 , 我听到蜘蛛在墙角处结网 。
然而 , 我却找不到那鸟鸣 , 那清脆得划破夜的死寂的鸟鸣 , 那透彻得撼人心扉的鸟鸣 , 那幽婉得缠绵悱恻的鸟鸣 。
这鸟鸣 , 是如此熟悉 。
在孩童时 , 我就经常听到这鸟鸣 。 当我赤着脚丫在田野里撒欢时 , 我听到这鸟鸣从空中传来 。 我抬头仰望 , 只见蓝天澄澈 , 白云缱绻 。 我想 , 这声鸣叫一定是从天空传来 , 在那白云之后 , 定藏着一只美丽的鸟儿 。 这鸟儿一定通体雪白 , 云就是它的家 , 它的巢 。
当我攀着枝条在树上寻觅野果时 , 我听到这鸟鸣从一棵树的浓阴中传来 , 婉转悠扬 。 我不再寻觅野果了 , 从树上下来 , 循着这鸣叫而去 。 我想看看 , 是什么样的鸟儿能唱出如此动听的乐曲 。 我攀着树干 , 钻入浓阴寻觅 , 却不见鸟儿的踪迹 。 当我再次听到这鸣叫时 , 它又从另一棵树的浓阴中传来 。 我攀了几棵树 , 总是不见鸟的影子 , 而鸣叫总是从不远处又一棵树传来 。 我不再寻觅 , 而是躺在树的浓阴里 , 静静聆听这鸣叫 , 沉醉于其中了 。
这鸟鸣一直伴着我 , 不时在我的耳畔响起 。 无论我漂泊何处 , 无论我的周围是凄风苦雨、暴雪肆虐 , 还是艳阳高照、和风徐徐 。 然而 , 我总是看不到那发出这鸣叫的鸟儿 。 我想 , 它定是一直待在某个角落看着我 。 或者说 , 它就在我的眼前 , 凝视着我 , 而我却因为绚丽多彩光影的迷惑 , 看不到它 。
这鸟鸣一直伴着我 , 这鸟儿 , 从不曾弃我而去 。 从懵懂莽撞的少年时代 , 到困顿迷茫的中年 。 我想 , 当我鬓角斑白、步履艰难时 , 依然能听到这鸟鸣 。 当我化尘做土时 , 耳畔最后缭绕的 , 依然是这鸣叫 。
这鸟鸣 , 是如此陌生 。
它总是于不经意间响起 , 强烈敲击我的耳膜 , 转瞬又消逝 。 它总在我的附近 , 又深深地隐匿着 。 当我在茫茫浓雾中迷失在山林 , 辨别不清方向时 , 这鸟鸣便响起 , 循着它 , 我渐渐找到来路了 。 当我在萋萋荒草中困顿时 , 这鸟鸣便响起 , 循着它 , 我走入一片荆棘之中 , 遍体鳞伤 , 我能听到我的血滴答落下的声音 。 在浑身重重的刺痛中 , 我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, 自己的生命 。 在鲜血的滴落中 , 我能感知到灼烫的血液在我的体内奔涌澎湃 。
于深重的痛苦中 , 我厌恶这鸟鸣 。 它总是把我从甜蜜而温暖的梦中拽出来 , 让我被夜的黑暗淹没 , 被夜的凄冷包裹 。 它经常把我带入荆棘丛中 , 让我伤痕累累 。 它经常把我带到峭壁之畔 , 让我胆战心惊 。
然而 , 当我沉醉于满地娇艳的鲜花 , 沉醉于暖暖的阳光之下 , 内心却不觉涌起期盼 , 期盼这鸟鸣 , 这期盼不断强烈 , 让我空虚 , 让我惶恐 。 在鲜花与暖阳中 , 我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。 一层细雨 , 鲜花便凋零 , 一片乌云 , 暖阳便消逝 。 我呢?被这鲜花与暖阳融化的我呢?
当鸟鸣响起时 , 我找到我了 。 虽然刺痛 , 虽然惧怕 , 但刺痛让我知道我的身还在 , 惧怕让我知道我的心仍存 。
这鸟鸣 , 让我痛苦 , 让我在痛苦中感受到生之快乐 。 这鸟鸣 , 让我困惑 , 让我在困惑中不断叩击与唤醒自己的灵魂 , 让我灵魂常在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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