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医院里有个小房间,被送进去的人只剩48小时用来告别( 四 )


视力不行听力就会灵敏 , 她听到周围都是能交谈互动的人 , 邻床的家人们天天都来看他们 , 好不热闹 。 只有她自己 , 床前冷冷清清 。
好不容易她的家人也来了 , 但说不了两句 , 又匆匆走了 。
每每这时她就伤心 , 尤其是想起自己为拉扯几个孩子受了多少苦 。
年轻的时候 , 李婆婆两口子光是稻谷就种了三四亩 。 此外 , 辟出的花生地、番薯地 , 杂七杂八的又近两亩 。
熬到大暑节气 , 天像着了火 , 地里稻浪滚滚 , 收完这个收那个 , 两口子如陀螺一般转个不停 。 累到极点 , 昏晕中暑 , 人事不省 , 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 。
有邻居劝李婆婆 , 没必要那么辛苦 , 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 。 李婆婆谢过邻居的好意 , 地却是越种越多 , 用自己的汗水把孩子们一个个拉扯成人 。
后来她被一个人丢在医院 , 越想越气 , 不知道从哪里听说 , 八楼的病人情况更严重 , 无法说话聊天 。 她一想 , 自己横竖看不见 , 又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 , 也没什么好怕的 , 便主动提出要转去八楼 , 耳不听为净 。
等到家人再来看望 , 她就把自己的意思说了 。 没想到如愿住进八楼 , 却更生气了 。
八楼确实更安静 , 但遇到病友离世的几率也更频繁 。 有一个星期 , 李婆婆所在病房 , 一连走了三个人 。
李婆婆即便不刻意去听 , 也能留意到四周的变化 。 病友们接二连三地没了 , 慌乱的脚步声、呼喊声、哭泣声 , 此起彼伏 , 老人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。
此后好几天夜里 , 她都休息不好 , 整个人不时从梦中惊醒 。 有时到白天 , 义工过去探访时 , 她眉眼间疲倦的神色 , 难以遮掩 , 直接对跟我们说 , “好阴功(好惨) 。 ”语气之间 , 带着焦虑与无奈 。
有一回谈到伤心处 , 李婆婆紧紧皱起眉头 , 泪水簌簌而落 , “怎么可以这样呢 , 我是他们的妈 , 大家一家人 , 怎么可以问都不问 , 就把我丢在这里了?”
李婆婆的脑袋里有很多谜 , 这是她最难的一个 , 让她困扰 。 她给出的答案是 , 因为他们想抛下她 。
尤其是入住初期 , 她认为是孩子们的不孝顺不负责任 , 才把老妈丢来这么一个地方 。
不过我觉得答案不是这样 。
我都是上午去探访 , 李婆婆的家人都是下午才来 , 所以我没有见过他们 。 但是我经常在窗前柜子上看到很多营养品和水果 , 说明总有人来看她 。
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。
|医院里有个小房间,被送进去的人只剩48小时用来告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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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了解到一件令我吃惊的事 。
李婆婆的孩子中最常来的是村里开超市的小女儿 。 她看不见 , 小女儿每次都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过来 , 有时候还背了小宝宝 , 从家到医院来回一趟快五个小时 。
这样坚持了好几个月 , 我不相信这是要抛弃自己的母亲 。
于是有一次找到机会 , 我把自己看到想到的都对李婆婆说了 。
按照我所学的理论 , 病人在临终前会经过几个心理阶段 , 其中最艰难的是第二阶段 , 患者怀疑自己会不久于世 , 却没有办法得到验证 , 所以容易生气 , 将愤怒发向医护、家属等 , 以弥补内心的不平 。
这就是李婆婆的现状 。 过了这个阶段 , 她会因为自知将死而情绪低落 , 直到最后一步 , 她才会逐渐接受现实 , 平静面对一切 。
老人眼眶潮潮地说 , “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 , 别的不知道 , 自己的身体是走上坡路下坡路 , 还是清楚的 。 我只是不太服气 , 她们不直接跟我说 , 就什么决定都帮我做了 。 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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