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惑丨庄子心中的鲲鹏是什么样子的( 三 )


鸟不是水中的生物 , 自然不能生活于水中 , 它要飞往高空 , 去寻找一个适于自己生存的地界 。 由鲲变化而来的“不知其几千里”的鸟自然不是小鸟 , 其飞当然也就不是轻盈而飞 , 而是“怒而飞”了 。 可是 , 这个“怒而飞”并不是大鹏依靠自己本身的力量展翅鼓翼 , 而是需要依靠海运时产生的大风才能升上天空 。 倘若没有海运 , 鲲就化不了鹏 , 鹏也就不能脱离海水而上九霄 。 鲲和鹏的“化” , 不是“无待”之“化” , 而是“有大待”之化 。 大鹏的飞 , 也不是“无待”而飞 , 而是“有大待”之飞 。 不借助外在海运时产生的大风的力量 , 鹏就飞不上九天;没有海运 , 它就只能是倘佯在大海里的鲲 , 不过是个鱼卵而已 。
解惑丨庄子心中的鲲鹏是什么样子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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鹏是骑在风背上的
大鹏的原型是漂浮在浩瀚无际的北冥中的一个小小鱼卵 , 倘若按照自然逍遥的轨迹 , 鱼卵本应悄无声息地孵化成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鱼 , 从此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, 可谓悠闲自得 。 如果我们把鹏和后文中所描述的蜩、学鸠、斥鴳放在一起加以比较 , 不难发现 , 蜩、学鸠、斥鴳等虽然生活的领域不同 , 个性不同 , 但都不需要借助外在的力量生存 , 因而都可以说是逍遥地活着 。 可是一个小小的鱼卵在海中突然变成了一条“不知几千里”大的鱼 , 而这条大鱼又猛然间化成了背有“不知几千里”的大鹏 , 至此 , 它的生活已经不再顺从自然 , 不再平淡 , 当然也就不再逍遥了 。
北冥的鱼卵化成大鹏以后 , 借着海运的大风要去南冥了 。 “南冥者 , 天池也” , 司马彪《庄子注》解释“冥”字说:“冥 , 谓南北极也 。 去日月远 , 故以冥为名也 。 ”所以这“南冥”应是南极之海 , “北冥”应是北极之海 。 南冥是天池 , 北冥也是天池 。 一个在极北之地 , 一个在极南之地 。 鲲化成鹏以后 , 要由北冥“南徙”去南冥了 。
鸟的起飞是需要风的 。 庄子引经据典 , 来补充上文未曾说到的大鹏起飞时所需要凭借的风力:
《齐谐》者 , 志怪者也 。 《谐》之言曰:“鹏之徙于南冥也 , 水击三千里 , 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, 去以六月息者也 。 ”
“其背不知几千里”的大鹏起飞时要“水击三千里” 。 倘若大鹏“水击三千里”靠自己的双翼振翅飞上九天 , 也不失为自然之举 。 可大鹏起飞最重要的因素是六月海运产生的大风 。 有风托着 , 大鹏才能“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” 。 所以 , 在大鹏起飞时庄子浓笔重墨地大写了一番将鹏托到九万里高空的风:
风之积也不厚 , 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, 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 。 而后乃今培风 , 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 , 而后乃今将图南 。
历来解释《逍遥游》的 , 对“而后乃今培风 , 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 , 而后乃今将图南”一句中的“培”字 , 都说得颇为费力、勉强 。 相比较之下 , 还是王念孙的解释更为确切:
培之言冯(凭)也 , 冯(凭) , 乘也 。 风在鹏下 , 故言负 , 鹏在风上 , 故言冯(凭) 。 必九万里而后在风之上 , 在风之上而后能冯(凭)风 , 故曰而后乃今培风 。
“培”就是乘 , “培风”就是“乘风” 。 值得一说的是 , 历来为《逍遥游》断句者 , 都认为“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”中的“背”字属下句 。 其实 , 把“背”字属上句 , 文理才更完整 。 这一句的句读应该是:“而后乃今培风背 , 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 , 而后乃今将图南 。 ”这里 , 庄子是想说 , 大鹏凭借着海运 , 骑在风背上 , 靠着九万里长风的力量 , 然后往南而去 。 而只有能翻动扶摇羊角、搅得地动山摇的大风 , 才有力量将这只其背不知几千里的大鸟托起来 。 所谓“成也大风 , 败也大风” 。 郭象《庄子注》曾说过一段很有意思的话:“夫翼大则难举 , 故抟扶摇而后能上 , 九万里乃足自胜耳 。 既有斯翼 , 岂得决然而起 , 数仞而下哉!此皆不得不然 , 非乐然也 。 ”这就是说 , 大鹏高飞是为势所迫 , “不得不然” , 这又怎么能算是“逍遥游”呢?庄子极尽笔力去渲染大鹏所乘之风 , 其用意是显而易见的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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